上图:骆思达正在做面
记者:人鱼编辑:Miles金边炳发城里的这家“洪乾隆面馆”,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开门。虽然店面不大,但炉火升起,热气蒸腾,一碗碗小锅面从骆思达手中端出,不紧不慢。人们习惯了来这里叫一声“老骆”,不多寒暄,面一上桌便埋头吃,几分钟后又匆匆离开。骆思达不多问,他们走了,他再转身继续炒下一碗。骆思达今年已经年过半百,浙江嘉兴人,三年前第一次踏上柬埔寨的土地。“当时就是为了生活。”他把“生活”两个字咬得很重,“不是为了什么发财,也不是赌一把,就是想活着。”2022年春天,正值疫情管控,中国国内许多城市处于封闭状态,而骆思达因为一个朋友的邀约,选择从嘉兴启程,来到金边。“我家里原来是开小吃店的,也做过小食品加工厂。后来在家里实在没事干,天天关在屋里,连个能出门的由头都没有。”那年他52岁,在国内连打工的机会都少了,“30岁的人都在待业,谁还用我们这种50多岁的大叔?”初来柬埔寨,他在金街租下一个店面,合伙开起了一家面馆。生意并不算红火,却能维持日常吃穿。“至少有饭吃,不至于亏本。”他并不自诩有多大野心,只是觉得“总得做点事”。上图:骆思达在整理每天售卖的面条
面馆取名“乾隆”,意为“我是御厨,你是皇帝”。老骆笑着解释,“顾客就是上帝,吃面就是当皇帝。”不过面馆的日子并非一直顺利:一次因为家中有急事他得回国,就把金街的店转了出去。回国后他发现,现实并没有变好。“回国后找工作太难了,特别是我们这种年纪。去沙发厂、地板厂,拼死累活,一个月五六千块,还没人要。”骆思达告诉记者。于是,2024年他再次来到柬埔寨,在炳发城附近重新开起一家面馆,命名“洪乾隆”。洪,是因为“乾隆”这个商标已被原合伙人注册。他笑说:“加个‘洪’,一来区分,二来也喜庆。”“你要问我为什么非得继续做面?是因为我只会这个,除了烧面,别的啥也不会。”他说,去打工也就200美金一个月,而面馆能挣500甚至更多,“为啥不做自己擅长的?”上图:顾客在骆思达店中点面条
这个问题他回答得简单,却说出了不少出海中年人的现实困境。不是所有人都在找“风口”,有些人只是想要个能站着挣钱的机会;而他和年轻人不同,骆思达的创业没有“爆单”故事,也没有融资路演。他靠的是每天十几个小时的手艺和坚持。炒面、煮汤、洗碗,一样不落。他说:“我来这里,不是为了发财,是讨生活。”骆思达自己说,他做的面“并不是全金边最好吃的”,但很多顾客仍常来捧场。“有些人就是奔我这个人来的。”他说这话时有些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。“他们说:老骆你人实在。”他做的是“非遗面”,其实是他从嘉兴带来的家乡手艺小锅面:每一碗现炒或者现煮,从生面到成品全靠手艺。“我们不用那种大锅煮好的肉浇头,全部现做,慢一点,但味道好。”骆思达说。上图:骆思达刚买完面条回到店中
而他做的面条也得讲究:要用碱面,有嚼劲不易煮烂。“在柬埔寨定制,有懂行的中国面条师傅可以配。”骆思达告诉记者,“就是靠这些细节,把面做成我自己的样子。”三年来,骆思达从未休息过一天。“春节也不回,天天都做。”骆思达说,自己的太太在嘉兴做服装生意,孩子也已工作。他们不来,只有自己在这边做生意,他们在国内也有事干;但他说,“我在家里的地位,是靠这家面馆挣出来的。”他说这话时没有笑:因为对于他这样50多岁的中年人,自己早已没有什么野心,也不再想着赚几百万,但仍然坚持做这一件事。“哪怕一个月就几千块利润,能养活自己,能孝敬父母,能让家里人看得起,我就知足了。”这几年,柬埔寨也经历了起伏,很多的铺面换了又换,但骆思达还在坚持做面馆。他说自己是“撑到退休”。“再做个三四五年,有点养老钱,我也能回家。”当记者问他为什么还能坚持下来,他说:“面馆是我站着挣钱的方式,我说句不好听的,我去回国打工,一个月五千块都没人要,而且是体力活。”上图:骆思达正在做面
“在柬埔寨,虽然累,但我挣的是自己的,靠的是手艺和人品。”他提到,“有客人说:老骆你这碗面我不是非吃不可,但我就是奔你这个人来的这话听着就舒服。”现在他每天很早起床,晚上九点才收摊。“站着把钱挣回来”,这句话源自于一部电影,他虽然没看过那部电影,但他过的是这句话的生活;他不再追梦,也不幻想未来,但这一碗面,像是一种“死磕”的方式,把他支撑到今天,也许能再撑几年。“我不是老板,我只是没得退。”骆思达说。每天太阳升起,炳发城的街道逐渐苏醒,洪乾隆面馆的小招牌还亮着。老骆站在热气腾腾的灶台前,一碗面接一碗地炒着;那是他的战场,也是他在异国他乡活下去的方式。出品人:Miles记者团队:人鱼、Miles、时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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