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性被家暴,一直是个备受关注的话题。
据全国妇联2019年调查统计,全国2.7亿个家庭中,约30%的家庭存在家暴,其中女性受害者的比例高达90%。每7.4秒就一位女性被家暴,每年6万女性自杀。
近期,
柬埔寨一名中国男子家暴妻子,再次让女性被家暴话题走进公众视线。
面对如此高发的家暴率,施暴者诚然可恨,但大众的漠视更是在助纣为虐。
如果家暴,是男性张开双手,将绝望的女性推入深渊,那旁观者的忽视,就是在推开女性求救的那双手。
将她推入深渊的那双手
腰椎粉碎性骨折的小燕这样描述自己曾承受过的疼痛,“刚转到康复科时,做针灸,双腿扎满针,从小腿到脚趾头,全部都是麻的、疼的,像一直不停电击。”一年多来,神经疼痛一直折磨着她。
去年8月,她的身体遭遇了一次重创,当她被送到医院时,全身多处出现粉碎性、压缩性和爆裂性骨折骨折,医生当时给出的诊断意见是截瘫。在病床上度过了漫长的冬天、春天、夏天,医生们一点点把破碎的小燕拼凑完整。但是,脊髓损伤和神经疼痛,在过去到现在的四百多个日夜里,每时每刻以一种类似电击、灼烧、针扎的下肢痛感消磨她的意志,提醒她曾经的遭遇。
小燕:第一次家暴的时候小孩4个月,他赌博被我们发现了,他喝多了,就动了手。第二次家暴是2019年7月29日,也是因为打牌这个事。他妈打电话骂他了,他觉得是我告状。我想把我的店转出去,我觉得离婚不可能那么顺利,他不会想要离婚,我想要躲走,离开这儿。
前夫的个头超过1米8,年龄比25岁的小燕小一岁,正值壮年。已经被暴力伤害过两次的小燕接过前夫电话后,关上店门跑回父母家,此后的几天她不敢去店里,外出时需有人陪伴,小燕想离婚,但是她觉得离婚不会那么容易。她准备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,小心躲避,但她没能躲开,于是就有了她从二楼窗户跳下逃生,以近乎决绝的方式结束正在进行的第三次暴力伤害。
从二楼跳下,竟成为她脱离深渊的唯一出路。
孩子沦为家暴的“牺牲品”
近日,
金边警方逮捕了一名中国男子,他涉嫌对自己柬籍妻子进行家暴。
据妻子描述,当时她在房间里教女儿做作业,丈夫在客厅与同事喝酒。因为顽皮,女儿手拿一根木棒子走到客厅,正好碰到了男子的同事。男子呵斥了女儿,并开始辱骂了她。为了解气,甚至出手殴打她。妻子立马打电话报案。
家暴发生后,有人斥责丈夫,有人可怜妻子。可是,很少有人注意到,家暴中的孩子。
2015 年,全国妇联的一项调查表明,中国2.7亿个家庭中约有30 %存在家庭暴力。按每个家庭平均一个孩子计算,中国有约9000万的孩子亲眼目睹过亲人间的施暴过程。
对于孩子们的创伤,我们可能一直在低估。
一位遭受过家暴的母亲陈述,在孩子降生的两年里,她从来没有见过女儿微笑,也很少哭泣。
她一直以为,这只是一个没有生气的、孤僻的孩子。但当她离开施暴者之后,她变得充满活力,喜欢唱歌跳舞大笑,与此同时,女儿每天也会带着微笑醒来。
在家暴中,很多人可以选择离开,摆脱这种状态。但是作为尚未独立的孩子,毫无选择。亲眼见过家暴场景后,所受到的创伤,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抚平。
“不了了之”的求助
家暴问题仍旧如此顽固,与旁观者的忽视有着莫大的关系。
万怡,一个被丈夫家暴了数次女人,最终鼓起勇气选择报警,并请警察开出《家庭暴力告诫书》(以下称《告诫书》)。
事实上,《告诫书》只是行政指导意见书,等同于训诫或批评,不具强制力。
在被家暴者看来,警察当面宣读《告诫书》的场景有不小威慑力。并且,一纸书面记录也是他们曾被家暴的有力证据。
但眼下,想拿到《告诫书》不容易。
“男方来了吗?双方说法我都得听。”警察一出面就要求被施暴者、施暴者双方到场。但警察不会亲自“抓”人。万怡只能带着恐惧给丈夫打电话:“警察让你来一趟。”
万怡和丈夫共同进入调解室,接受调解;然后,万怡在调解协议上签字,表示不再追究丈夫责任;接着,出具《告诫书》的申请被提交上去……“你们回去等吧,所里领导批准了,我们会通知。”
这繁琐的步骤、漫长的等待,都是在慢慢消耗被施暴者的勇气,时间一长,被施暴者会认为公权力机构帮不了他们,渐渐失望,不再求助,独自在深渊中绝望。
除公安机关外,根据《反家庭暴力法》规定,居民委员会、村民委员会、妇女联合会等单位也是受害人可以求助的对象。
一位社区居委会党支部书记表示,接到相关报案后,警察会以“发生了家庭纠纷”为由要求居委会协助,他们将共同到居民家中,首先制止家暴,警察对施暴者提出批评,居委对施暴者进行教育,并要求施暴者口头承诺,不再使用暴力解决问题。
“口头训诫是最普遍的处理方式,但对于受害人的保护而言,远远不够。”
家暴不是家务事,家暴问题的解决需要全社会织就一张保护网,救助身处困境的受害者们。
社会反家暴网络的构建,要加强对公权力机构相关人员的专业培训,要解决观念问题,还要解决技能问题。
这条路,道阻且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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