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着”不易在柬埔寨经历枪击文/clover

心的恐惧在柬埔寨待得越久，却越发觉出些莫名恐惧来。那些令人“避之不及”的热带疾病，或HIV，却似乎根本不是让人担忧的重点。因为想在柬埔寨生活的越久，就越要弄懂，如何“活着”。曾经有一项调查，说柬埔寨是全球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之一。也许是对“幸福”理解的差异，在我看来明明已经有很多人，过着即将过不下去的日子，这些人中，不仅有贫穷的人，同样还有富人。虽然在刚到柬埔寨时，每日沐浴阳光，享受美食，感受质朴，慢慢行走，慢慢做事，每个人都和和气气，谦让温柔，确实可以感觉到生活的惬意。但时至今日，在我在此地“活着”的日子里，如何“活着”却逐渐也成为了学习的重点。首都枪声“乓”的一声过后，金边的一个KTV包间里，所有人四散奔出，留下一条逝去的生命，和冷眼的凶手。只是凶手并不害怕，因为他是个士兵。这个士兵可以选择等待警察，也可以选择从容离开，反正没有人会拦他，甚至在他离开后，没有人会告诉警察关于他的信息。但无论这个凶手是否被警察带走，结果都是一样的，他会被释放，然后他的生活一切照旧。KTV也会照常营业，所有的工作人员一切如常，人们会提起“哦，之前有一天谁死在了某号包厢中”之类的话，但那只是作为人们的谈资。似乎有人被枪杀，只要不是自己，只要不是自己的亲人（甚至是自己的亲友），人们都习以为常，除了当下的惊恐，当现场被处理干净后，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。BBC亚洲区新闻报道中，有这样一则枪杀事件：柬埔寨妇女Sam Yin躲在小屋內，屋外是暴怒的丈夫Sin Pov，他狠狠地踹着门。SamYin一定很害怕，一直等，要等到丈夫停止了吼叫，她才敢开门。但她不知道的是，停止踢门，是因为当警察的丈夫已经拔出配枪，并瞄准了门。Sam Yin死在丈夫枪下，原因是她早上与同在卡拉OK工作的姐妹去沙滩玩，但事先未经过丈夫的同意。这则报道里，同样介绍了在柬埔寨，警察开枪伤人（杀人）的“正常行为”，报道说受害者不少是在娱乐场所工作的女性。有的枪杀案，仅仅是因为服务生没有及时拿冰块，便被杀害。合法持枪——豪车里的枪支入夜的金边，霓虹初上，劳斯莱斯，宾利等豪车时不时就与你擦身，而路虎，卡迪拉克，大奔，奥迪如今也几乎随处可见，日系凌志更是比比皆是。这个世界上最穷的国家，总能用它不经意的“奢华”吸引人的眼球，而我深深被震到的“奢华”，是在柬埔寨的合法持枪政策。也许当年轻又淡定的劳斯莱斯司机，为你打开车门的瞬间，你见到的不是富商美女，而是一车的枪支，不知道在那个瞬间，你的心中有怎样的“骇浪”，至于我立刻“夺路而逃”。柬埔寨红色高棉后，有不少枪支流入民间，对公，确有回收枪械的广告，并且柬埔寨也有健全的法律，不可以非法持有枪械，但如果有持枪证，便可以合法持有枪支。如果你有钱，拥有枪证后，便可以随便买枪，一个富商家中能有多少枪，这是你在天朝无法想想的（除非是黑社会大佬）。枪杀案的目击者2013年，柬埔寨内政部某under security曾告诉过我，柬埔寨每年有对囚犯的特赦，2013年2月的特赦是西哈努克国王火化当日，当天释放了几百名囚犯，其中有不少杀人犯，这些人刚刚出狱的3个月内，金边命案，劫案频频，犯罪率飙升。该官员因为负责警察这一块的工作，因此特别为枪杀事件头疼。因为在柬埔寨，只要你有持枪证，就可以合法持有和使用枪械，而往往枪杀案发生后，能真正将凶手追捕归案的并不多，更可怕的是，这些凶手只要找到“正当”理由，更有甚者只要关系硬，有钱就能顺利逃脱。这才是真实的柬埔寨，一个即便杀了人，司法依然无法彻底制裁凶手的地方，更不要谈在目前阶段，能彻底改变这种，让人随时“无辜”“毙命”的现状了。因此枪杀的场景，随时可能会发生，与你也许仅几步之遥。2014年11月22日，来柬埔寨1年多的我，终于也亲身遇到了这样的场面。当晚，一名珠宝行业的柬籍华商，在买水果时被枪杀，事发地点就与我一个水果店之隔。柬国本地报纸，用“一华商遭行刑式枪杀身亡”作为标题，并附有监控录像，让人们详细了解了该富商被枪杀的整个过程。而作为目击者之一的我，如今回忆起当时的场景，有种恍惚。枪杀过程并非如电影里一样，顺利接近，一击毙命，接应到位，逃之夭夭。其实，枪手本身很慌张，射击并没有一击毙命，看见死者还在移动逃命，枪手竟然离开接应者，回来补射了数枪，富商扑倒在血泊中睁着眼死去。事件的调查结果是“商业纠纷”，该富商和买凶的富商都在柬埔寨拥有“勋爵”头衔，枪手则是买凶富商的安保职员。杀人时是麻木的，不管你有没有经验。我们时常说，人命如草芥，不知道在多少人心中将“草芥”，定义到贫穷人的人命上。当我亲眼看见，几个打工的柬埔寨人，随手对富商放枪，一击不成回头补枪，并越补越从容时。富裕救不了这位“勋爵”富商，结束他生命的人，也许最后一分钱都拿不到（到底给多少钱买凶，还是心甘情愿赴汤蹈火，我们并不知道），但枪手的眼神，和前后的举动，所透露出的，都只是麻木的杀人而已。

枪杀在柬埔寨从不只是打工者的威胁，这是躲不掉的人祸，就如这次事件，如果一颗流弹正好射中在隔壁水果店买水果的我，今天我便没有机会告诉你们，在柬埔寨，你可能一年中有些机会，正好是某起枪杀案的目击者

众多在柬埔寨从商的国内外人士，都有概率成为被杀害的目标。开枪可能是警察、宪兵，可能是雇佣杀手，可能是平民，甚至是持有枪支的其他外籍人士

在该枪杀前一个月，2014年10月金边某区区长，因为嫉恨区长竞选对象，买手榴弹杀人

12月7日，金边某区再发枪击案，一死一伤，枪手居然多达6-7人

翻看2014年底的新闻，劫案丛生，各大华媒提醒华人注意安全，因为要过年了，“劫富济贫”的时候到了。可我时常会回想起当时的枪杀现场了，会很认真的想着，如果他们不穷，是不是“勋爵”富商就不会被杀死？是不是可以用富裕来解决他们杀人时的那种麻木？司法=死法，「这里没有公义」可是我从不认为这些枪击，仅仅因为“穷”。看一个啤酒妹不顺眼，枪杀她；妻子外出游玩不打招呼，也枪杀她；饭桌上一言不合，也可以拔枪就射。这些，难道都是因为“穷”吗？是因为“穷”到杀了人，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，所以开枪杀人也无妨？这一切的“杀人如麻”，是因为合法拥有持枪资格，是因为花钱可以“摆平”司法，是因为有足够硬的后台帮忙“摆平”，让杀人者重见天日的阻碍，还因为有人能“摆平”足够硬的后台，因此就能“顺理成章”的“草芥人命”。于是柬埔寨的“司法”等同于“死法”，它没能履行“法律”，它将保护人民的法律禁锢“死亡”，并用这已经“死亡”的法律，决定人民的“死法”。正如BBC在那则枪杀事件中表述的：柬埔寨腐败的司法系统纵容了Sam Yin被杀，作为警察的丈夫Sin Pov在枪杀了妻子后，骑上警察的电单车逃走，在几个月后，又大模大样地回到家中。据闻Sin Pov支付了1500美元给法院，买掉了他杀人罪的拘捕令。Sam Yin的邻居无奈的对记者说：「恕我直言，这里没有公义。」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真实的柬埔寨有法律，正如柬埔寨法律规定，不可以私人拥有枪支一样，柬埔寨的国家法律，也一定对杀人有明确定义和刑事处罚。在此，我想套用“柬埔寨是世界上头衔最多的国家”一文中，摩托车手古拉旺的话，他说：“柬埔寨的问题不在于一个妓女一晚的收入只有一罐可乐，而富人可以用可乐灌满游泳池，问题在于这个制度造成了不公平，而且大家都默认这种不公，大多数人相信依靠佛祖就能解决问题。”我突然觉得这个摩托车手很有智慧，他不仅说出“制度问题”，他更加明白是这种“默认不公”导致了就算制度有问题，大家也都觉得“没问题”的现状。于是“默认”着“默认”着，变麻木不仁，“麻木”着“麻木”着，变理所当然，时至今日，面对人命无论贫富，都毫无“人性”。倘若你觉得我言过其实，危言耸听，大可不必理会，因为毕竟大部分华人在这里活得好好的，我本人也还一直“活着”。我只是不想为一个“全世界都在怜悯的穷国家”再做诉苦，再装可怜。不知怎的，我突然想起周恩来总理留给我们的那句话“为中华崛起而读书”。作者简介Clover专栏写手/自由撰稿人，擅长散文、游记。